南行归来
南行,是我们毕业后期许下来的承诺与约定。纵使天灾已在南马蹂躏当地的百姓,我们依然肩负带着阳光到南虎州去。哐朗的笑声是我们为南行前准备的阳光。
彼咯(Bekok)
灿烂的心情很快就让我们随着铁道上的火车,奔驰到了南城的小村彼咯。步出火车车厢的那一刻,我双足竟踩在人人自危的铁轨上,这里没有完备的火车站,铁道早已成了居民行走的巷弄。我仿佛走进了时光的隧道。夜深的彼咯,好在仍有铁路旁唯一一盏的街灯,微弱地耀着宁静的新村,大街一排古旧的老宅,被光丝衬映得如日落西山的无力。我不敢相信这是廿一世纪的马来西亚。
凌晨四点多走在彼咯的巷弄上,我们的脚步与话语声,划破了新村的祥和。漫步到虹家的途中,我留意到了这里有一丧家。丧事极为简单,数位亲人默默地焚烧着冥纸。火炉旁摆放着的不是伴随往生者入土为安的棺木,却是一张床。床上是一具盖好被、早已冷冰的尸体,双脚朝向大门。我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,只是唤着轻足行去。
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,是无法理解新村民生的。我在彼咯度过了数个小时的新村生活。晨,可以被新村唤醒得很早。公鸡的啼声,照旧在这外界脱节的小村报时。数个小时酣眠于新村的屋子,除了被蚊帐里数只侥幸飞入的蚊子不断的干扰外,就是被自然的冷风吹袭着我虚弱的身体。
虹家的炉灶是文明发展史留下来的遗迹,但这看来不堪的炉灶,却是她家炊烟袅袅的原处。屋内的一口井,更是让我茅塞顿开的。我从来没有看过井,更不知道如何从井中取水。我俯首观望着这一口井,井水仿佛有点黑蓝,打起来的井水却意外的清澈,我不敢相信这水是干净的。井水引发了我思考, 如果真要追溯它的历史,相信早在50年前就已经扎根彼咯了,掘井的老人家早已作古了,但却给他的子孙留下了泉源。
彼咯逗留短短的数个小时,我们也走过了洪灾破坏的河流,河床早已不堪了,河旁的芭蕉折断,泥沙茫然地被洒落在摩托行使的路上,加上潮湿从来没有被阳光吸引而去,更似沼泽处处。村内有一座小桥,唯一联系外界的小桥,被哀伤的雨给摧残了,与外界脱节的彼咯,想必村民会比造物主更为悲凉。
新邦令金(Simpang Renggam)
新邦令金是我们旅途的第二站。这一个看似比彼咯文明繁荣喧嚣的小镇。但是,我却在这里感受到了——情,也有无常的一刻。承诺的约定者在这里聚首,也在这里分离。虽然如此,考验着我们情谊的,并不是有时尽的欢聚,而是彼此思维上的隔阂。我们不再单纯如大学阶短的可爱,互爱互敬。工作的磨练让大家都有一定的隐忧。或许,谈成距离我已远,我身份、工作与理想正处于尴尬的阶段,说不出更多心中的话语。我没有透露太多自己的点滴,尽是难言之隐。我因此开始沉默了。
南行沉默的开始,我还必须强颜欢笑,总不好让尽地主之谊的屋友失望。
丹绒彼艾湾(Tanjung Piai)
亚洲大陆最南端。我无法想象着联系着亚洲陆地之大,更没有料想过亚洲大陆的最南端会在马来西亚。马来西亚最喜欢缔造历史与世界之最,我想亚洲大陆最南端正好是造物主的眷顾吧。车程遥遥,凹凸的羊肠小道,谁会料想里头会是柳暗花明的。彼艾小道旁河流的水势仍然很高,我们行走着的小径,河旁的流水是平起平坐的。如果上天在多一点点的悲哀,我想我会是受困南城的游客灾黎。
丹绒彼艾是红树林保护区,这一个南南的海湾,我们看到了印尼也看到新加坡。我们在最南端得点上猎取了照片。但是,最为我遗憾的莫过于大自然保护区遭受破坏与污染。红树林成了垃圾的滋长所。此外,这个预计将为我国2007旅游年赚取外汇的景点,却是没有受到好好的保护与规划。其中联系往南端点的两座小桥已经奄奄。试问,这样的旅游景点,我们还能够渴望它吸引游客?
笨珍(Pontian)
笨珍的繁嚣,不过见证我们是逗留短短数小时的过客。我们在笨珍享用了午餐于下午茶。大伙儿是笑声盈盈的。我却因为自己仍是封闭着的,也谢绝口水交流,所以保留对美食的热爱。离开笨珍的一刻,我们的队伍逐渐少了伴随的友人。无不散之筵席,早已经散去,重新散去的筵席,不过是我们情感上的执著。我热血肺腑里不禁想吟咏一曲《友谊万岁》。
新山(Johor Bahru)
新山是南城的首府。对于这个城市,我并不熟悉。生命长行中,不过逗留数个小时的新山,有我血浓于水的大伯一家于此落地生根。尽管如此,我穿梭在这个正准备迎接2007年的南称之首,却没有半点的喜悦。热闹与烦嚣,或许灾难正在后面等待着。刚深受水患伤痛的柔佛,水夺去了十余条的人命,黄泉路上的哭泣声我们是听不见的。然而,欢愉的笑声与奢侈的娱乐,却不尽让我关心昔加末、哥打丁宜的水患进展。徘徊在南城最热闹的dangga bay,沉重的心就只好让强颜的欢笑成为照片里的回忆。
古来(kulai)
我生命中记录了在古来借宿一宿。在幼教托管中心度过了倒数的夜晚,我期待2007年是美好的。作别了2006!
居銮(Kluang)
北方母亲捎来的消息,麻坡与昔加末因救灾队伍忽略了淘金而来的外劳。他们正准备示威。此外,德安风砂丸那里提及水灾严重污染南城的食水,霍乱随时爆发,他们开始报效无数的风砂丸。国际狮子会救灾队伍对于我国政府救灾工作的迟钝,也颇有怨言。我不过是南行的北者,然而这些消息让我更感草菅人命。
我们的旅程以吃为主,美食让大家乐开怀。我对着诱人的美食,却总不会垂涎三尺。南行的数天我总饿不起来,这是真的,不是因为我是素食者,故意让他们难堪而说的。南行前从报纸阅读到一家印度家庭在水患的数天,依靠一壶水与水上漂来的湿面包、饼干求生。相较于屋友们对鹌鹑鸟的喜爱、沙爹的垂涎,胃口早已没了,还能饿吗?
来到居銮,也是为我们这次聚首作总结的时候。筵席早在骊歌奏起的那刻散去,为何又重新面对离别?如果没有聚首,我们还会有别离的依依?我站在火车的月台,忽然想起屋友们下一次的承诺,2007年开斋的联谊旅游,我坦诚地认为自己无法以阳光的心情迎接之。况且,未来始终有距离,我保留接下来的旅游。
火车终于来了,比原定的10.40am迟了半小时。我的性格不爱等,却为无奈的等待感到彷徨。我大步地往车厢走去,省却挥手告别南城。
这次南行,没想到我带回的不是悦愉朗朗的欢笑,或是朋友不舍依依的眷恋。反之,伴随我回到都门的却是沉默寡寡的忧伤与友情淡淡的无常。没有笑容的旅游、没有不舍屋友的相聚,这还能够算是联谊旅游吗?